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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青少年的自杀率是世界第一吗？
作者：Shelling cjybyjk@zjnu.edu.c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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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中所有的数据均未包括香港特别行政区、澳门特别行政区和台湾省
在搜索引擎中键入关键词 [中国 青少年 自杀]，返回的搜索结果 (图1) 中有许多文章都告诉读者“中国青少年自杀率全球第一”、“自杀已成为青少年第二大死因”、“每1分钟就有两人自杀”……
图1 百度的搜索结果
难道我国青少年的心理危机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？ 这些如此令人震惊的数据是真实的吗？
为了解答这些问题，笔者查找了这些文章中引用的几个主要数据来源，发现这些文章中的数据都不是真实的。
虚假的证据
《经济学人》
来自英国杂志《经济学人》统计数据表明，中国青少年自杀率居全球第一
《经济学人》是一份英国的英文新闻周报，同时发行数字刊物与实体刊物。因此，使用搜索引擎就可以找到有关文章。图2为使用 Google 搜索 [“The Economist” suicide rate “china”] 关键字的结果。搜索结果中并没有“中国青少年自杀率全球第一”的内容。
图2 [“The Economist” suicide rate “china”]的搜索结果
北大医疗脑健康儿童发展中心
北大医疗脑健康儿童发展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，我国每年有约10万青少年死于自杀，平均每1分钟就有2人自杀死亡，有8人自杀未遂。自杀是中国15～34岁人群死亡的首要原因。
使用搜索引擎查找 [“北医儿童发展中心” “自杀”] 关键词，找到了几篇文章，其中都提到了
2018年，北医儿童发展中心曾发过一篇中国儿童自杀报告——《你知道中国是儿童自杀第一大国吗》
但是，通过对北医脑健康的网站进行搜索，以及对“北医脑健康行为发展教研院”的公众号进行搜索均未找到这篇文章。可以认为这篇报告并不是北大医疗脑健康儿童发展中心发布的。
重新对文章标题进行搜索后，在“自由微信”平台上找到了被转载的这篇文章。这篇文章并不是一篇学术报告，并且文中引用了大量来源不明的数据。 经过搜索，发现《你知道中国是儿童自杀第一大国吗》中，除了第一组数据外，其他内容都来源于“中国儿童自杀报告”；第一组数据提到的“中国平均每1分钟就有2人自杀死亡，有8人自杀未遂”等实际上是修改自2003年的新闻
中国儿童自杀报告
在“博讯网”上，我们可以找到这篇2005年的报告。
与上一篇《你知道中国是儿童自杀第一大国吗》一样，这篇所谓的“自杀报告”也不是学术报告；报告中的数据也没有标明具体来源，并且这些数据也不能支持文章“中国是世界上儿童自杀第一大国”的论点。另外，即使这篇报告的数据完全真实，也早已经过时了
在2019年，观察者网风闻社区用户“圣妙吉祥金翅鸟”就发表过一篇文章，对这篇“报告”进行了查证
综上，我们可以得出结论：这些文章中使用的证据都是虚假或者已经过时的，使用这些数据并不能得出“中国青少年自杀率世界第一”的结论
真实数据
那么，我国青少年的自杀率究竟是多少呢？在世界上的状况又如何？
笔者根据我国发布的《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》、《中国死因监测数据集》计算出了青少年的自杀率和因伤害事件死因顺位，通过 WHO 发布的各国15~24岁人群的自杀率进行排名。
根据《中国死因监测数据集 2019》得到的数据
中国目前尚未开展全人群死亡原因登记工作，不过已经建立了全国性的死因监测系统，并且每年都会以数据集方式提供年度死因监测结果。
笔者根据《中国死因监测数据集 2019》计算出 2019 年我国青少年的自杀率为 2.47/10万人，详见表1
表1 2019年中国青少年与儿童自杀死亡率 （单位：1/10万人）
| 地区 / 年龄 | 5~9 | 10~14 | 15~19 | 20~24 | 25~29 | 30~34 |
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
| 农村男性 | 0.03 | 0.92 | 3.31 | 4.63 | 5.26 | 5.24 |
| 农村女性 | 0.04 | 1.23 | 2.60 | 2.42 | 2.38 | 2.46 |
| 农村合计 | 0.04 | 1.06 | 2.98 | 3.58 | 3.86 | 3.83 |
| 城市男性 | 0.00 | 1.21 | 3.29 | 3.83 | 2.92 | 3.68 |
| 城市女性 | 0.05 | 1.25 | 2.25 | 1.99 | 1.53 | 1.72 |
| 城市合计 | 0.02 | 1.23 | 2.80 | 2.95 | 2.26 | 2.69 |
| 男性合计 | 0.02 | 1.00 | 3.30 | 4.35 | 4.35 | 4.65 |
| 女性合计 | 0.04 | 1.24 | 2.49 | 2.27 | 2.06 | 2.18 |
| 总合计 | 0.03 | 1.11 | 2.93 | 3.36 | 3.25 | 3.40 |
| 青少年自杀率 | 2.47 |
数据说明
- 本表中，青少年指年龄从10到24周岁的人群
- 青少年自杀率通过
Σ(10~24年龄段自杀率*该年龄段人口比例)得出 - 每个年龄段的人口比例通过表 2的数据得出
表2 2019年全国死因监测系统地区别、年龄别人口数（部分）（单位：人）
| 性别/年龄 | 5~9 | 10~14 | 15~19 | 20~24 | 25~29 | 30~34 |
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
| 男性 | 8117193 | 8065079 | 7422451 | 8088412 | 11152457 | 10382676 |
| 女性 | 6973244 | 6873780 | 6418900 | 7362061 | 10387526 | 10607123 |
| 总数 | 15090437 | 14938859 | 13841351 | 15450473 | 21539983 | 20989799 |
表3 2019年中国儿童与青少年因伤害事件死因顺位
| 排名 | 死亡原因 | 青少年死亡率 | 分年龄段死亡率 | |||||
| (10~24) | 5~9 | 10~14 | 15~19 | 20~24 | 25~29 | 30~34 | ||
| 1 | 道路交通事故 | 4.66 | 2.74 | 2.73 | 4.74 | 6.45 | 6.99 | 9.38 |
| 2 | 溺水 | 2.92 | 2.72 | 3.51 | 3.11 | 2.17 | 1.73 | 1.55 |
| 3 | 自杀及后遗症 | 2.47 | 0.03 | 1.11 | 2.93 | 3.36 | 3.25 | 3.40 |
| 4 | 意外跌落 | 1.32 | 0.79 | 0.99 | 1.34 | 1.62 | 1.79 | 2.61 |
| 5 | 其他意外伤害 | 1.21 | 0.91 | 0.65 | 1.16 | 1.79 | 2.16 | 3.08 |
| 6 | 意外中毒 | 0.84 | 0.48 | 0.41 | 0.72 | 1.35 | 1.48 | 1.82 |
| 7 | 他杀及后遗症 | 0.22 | 0.21 | 0.11 | 0.23 | 0.32 | 0.30 | 0.34 |
| 8 | 火灾 | 0.09 | 0.12 | 0.10 | 0.09 | 0.09 | 0.15 | 0.20 |
| 9 | 其他故意伤害 | 0.01 | 0.00 | 0.00 | 0.00 | 0.02 | 0.04 | 0.06 |
| 10 | 战争 | 0.00 | 0.00 | 0.00 | 0.00 | 0.00 | 0.00 | 0.00 |
数据说明
- 青少年某原因死亡率 = Σ(10~24年龄段该原因死亡率*该年龄段人口比例)
根据《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》得到的数据
根据《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》可以得到我国2019年青少年的自杀率为 2.18/10万人，2018年为 1.69/10万人。
具体的数据由于篇幅原因不在正文中呈现，可以通过文末的链接下载
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
根据WHO全球卫生观测站数据存储库提供的2019年估计数据，中国 15~24 岁人群的自杀率为：男性 5.6/10万人；女性 2.8/10万人；总计 4.3/10万人
数据说明
- 数据来源：Suicide rate estimates, crude, 10-year age groups Estimates by country
- WHO 对中国死亡原因数据的统计方法请参考 WHO methods and data sources for country-level causes of death 2000-2019
全球青少年自杀率排名
根据 WHO 提供的10岁年龄组估计数据，我国的 15~24 岁青少年自杀率为 4.3/10万人，排在第114位。部分国家的排名数据见表4
表4 Rank of crude suicide rates (both sexes, per 100 000 population)
| Rank | Country | 15-24 years |
|---|---|---|
| 11 | 俄罗斯联邦 | 17.8 |
| 12 | 冰岛 | 17.3 |
| 14 | 芬兰 | 16.1 |
| 18 | 美利坚合众国 | 14.4 |
| 19 | 大韩民国 | 14.3 |
| 22 | 印度 | 13.8 |
| 23 | 南非 | 13.6 |
| 29 | 新加坡 | 12.9 |
| 31 | 日本 | 12.4 |
| 32 | 乌克兰 | 12.3 |
| 33 | 澳大利亚 | 11.8 |
| 40 | 加拿大 | 11.1 |
| 59 | 奥地利 | 7.8 |
| 62 | 挪威 | 7.7 |
| 66 | 爱尔兰 | 7.5 |
| 68 | 墨西哥 | 7.1 |
| 75 | 比利时 | 6.8 |
| 81 | 德国 | 6 |
| 82 |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 | 6 |
| 85 | 阿拉伯联合酋长国 | 5.7 |
| 88 | 柬埔寨 | 5.6 |
| 89 | 越南 | 5.4 |
| 100 |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| 4.9 |
| 109 | 阿富汗 | 4.7 |
| 114 | 中国 | 4.3 |
| 117 | 法国 | 4.1 |
| 119 | 马来西亚 | 4 |
| 157 | 葡萄牙 | 2.9 |
| 163 | 西班牙 | 2.7 |
| 165 | 意大利 | 2.7 |
| 167 | 南苏丹 | 2.4 |
| 170 | 希腊 | 2.1 |